日志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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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说梅节先生的红学贡献 ——《海角红楼——梅节红学文存》阅读札记
吴营洲
小序
“《海角红楼》为著名红学家、《金瓶梅》研究专家梅节的红学研究论文集。全书整体体现了梅节自成系统的红学思想,其中一些论文也有对红学界的一些不良风气的批判,是学术底蕴深厚的著作。全书的字里行间也体现了老一辈学者扎实的国学功底与凛然的学术风骨。” 上面这段文字,始见于黄安年先生的科学网博客[①],却不知出自谁人之手。就我的感觉而言,能写下这等评语的,当是对梅节先生,对红学,都很知根知底,因为评得极其到位,且又高屋建瓴。 近些日子,我辗转收到梅节先生惠赐的《海角红楼——梅节红学文存》一书,时时翻阅,不敢说对梅节先生的“红学思想”有了多少了解,但自感受益匪浅,也自感知道了梅节先生在红学研究方面的一些“言人未言,见人未见”处——
关于《红楼梦》的成书过程
关于《红楼梦》的成书过程,许多学人都曾做过探究,不乏真知灼见,有的还有专著问世。梅节先生作为一位资深的《红楼梦》爱好者与研究者,对这个话题自然也进行了深入考辨。梅节先生认为,《红楼梦》不是一次成书;《红楼梦》有上部和下部;《红楼梦》的最初传本是“上三十回”;现存的甲戌本就是“上三十回”本的过录残本;二十八回以后《红楼梦》的写法改变了;曹雪芹在创作的第二阶段,才正式将此书定名为《红楼梦》[②]…… 梅节先生认为,“在《红楼梦》的成书过程,还有一个很特殊的现象,就是曹雪芹此书是为小圈子中人写的,他写了一部分,就让他们传阅一部分。脂砚等人大概从癸酉就进行了阅评,持续了十余年”。 梅节先生认为,“从脂评和现存各抄本看,《红楼梦》成书过程明显分为两个阶段:前八十回和后三十回”,“但曹雪芹第一次拿出来的,也不是前八十回”,而是“前三十回”。 梅节先生认为,曹雪芹写《红楼梦》,二十八回是一个分水岭。前二十八回的风格和二十八回以后是不同的,不仅文字较细腻,而且具有鲜明的“石头——记”色彩。在前二十八回,石头是真正的主角,几乎无所不在,无所不知,一切的人物和事件都围绕着他。此后,石头的作用和地位降低了。作为记述者,石头虽然保有潜在人格,但像前二十八回那种人格化的自白,已经不再出现。二十八回以后,作者也同样降低风月宝鉴的作用。“风月——鉴”是前二十八回的另一条主线,有贾瑞陷殁相思局、秦可卿淫丧天香楼等情节,可见“戒妄动风月之情”原是《红楼梦》的主题之一。但是随着故事的发展,“红楼梦”这条主线便越来越占据主要的地位,压倒其他。与此相应,曹雪芹便正式定名本书为《红楼梦》。 梅节先生对《红楼梦》成书过程的总体描述是:曹雪芹是乾隆十六年辛未(1751)31岁动手写《红楼梦》。前此有《风月宝鉴》。乾隆十八年癸酉(1753)33岁完成了前二十八回,在友人中阅评。乾隆十九年甲戌(1754)34岁修改前二十八回,正式定名《红楼梦》。脂砚斋抄阅重评,仍用《石头记》为名。乾隆二十一年丙子(1756)36岁前八十回脱稿。乾隆二十二年丁丑(1757)37岁前此从城中移居西山。乾隆二十三年戊寅(1758)38岁完成后三十回。乾隆二十四年己卯(1759)39岁从本年起至下一年,脂砚整理前八十回之四阅评本。乾隆二十五年庚辰(1760)40岁前者署己卯“冬月定本”,后者署庚辰“秋月定本”。乾隆二十九年甲申(1764)44岁初春去世。后三十回在传阅中散失。 由于资料的匮乏,每个人的红学研究,都很难得到硬性的史料的支撑,也就很难得到所有人的认同,但我个人觉得,梅节先生关于《红楼梦》成书过程的研究,完全是建立在《红楼梦》文本及现存已知的材料之上的,且又能“自圆其说”,便具有了一定的合理性。
关于脂砚斋与曹雪芹的关系
凡是想研究《红楼梦》的,恐怕都绕不过“脂砚斋”这个人。用梅节先生稍微带点调侃性质的话说就是:“论红不称脂砚斋,‘此公缺典真糊涂’。”然而,“脂砚斋”是何许人也,言人人殊,至今都没有一个公认的说法。梅节先生在其书中,也没有指出“脂砚斋”具体是谁,却为读者厘清了脂砚斋与曹雪芹的关系,剥下了涂在脂砚斋脸上的种种油彩,让读者看清了脂砚斋的本来面目。 梅节先生认为,“脂砚斋对《红楼梦》不甚了了”。诸如曹雪芹两度言明“假作真时真亦假”,无非是叫读者不必认真,不能认真,把《红楼梦》只当故事来看。但脂砚斋却在批语中处处坐实,处处说“真”。甚至还将自己代入,“余旧日目睹亲闻”,误导读者追踪蹑迹,索“隐”认“真”。又如,脂砚斋把“冷子兴”解作“即俗语所谓冷中出热,无中生有也”。其实,在曹雪芹的笔下,冷子兴就是“冷眼知兴衰”的意思,与“冷中出热”无涉。 脂砚斋还干扰了曹雪芹创作,窜改了《红楼梦》原稿。众所周知的例子就是“秦可卿淫丧天香楼”一节,他命曹雪芹删去“遗簪”、“更衣”诸文。而被梅节先生犀燃烛照“破解”出来的例子,就是“凤姐点戏,脂砚执笔”一事。在第二十二回,贾母为薛宝钗做生日演戏,薛宝钗点了出《西游记》,后来又点了出水浒戏《鲁智深醉闹五台山》。这两出都是和尚戏,预示她与和尚有缘——未来的夫婿贾宝玉将出家做和尚。但是在宝钗所点的这两出戏之间,却夹着一段凤姐点戏的文字,说凤姐为迎合贾母喜欢谐趣耍笑戏文,点了出《刘二当衣》。梅节先生指出:脂砚斋没有读懂这半回文字,他的加插完全是佛头着粪,把曹雪芹藏谶的用意破坏了。 梅节先生认为,脂砚斋与曹雪芹是合作关系,开始阶段应该是比较愉快的。这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他们欣赏曹雪芹的大才,高度评价他写的小说;比较注意守分际,不把评者与作者相混淆。但到后来,双方的关系越来越差。他们资助曹雪芹写小说,当然就有权说事。既然是非好恶、思想认识不同,就免不了摩擦冲突。最明显是后30回的写作与处理。脂砚一伙也许对上位者都有某种程度的不满,却不希望因文字而贾祸,所以在“凡例”和“楔子”中反复申明,此书“只是着意于闺中”“不敢干涉朝廷”等,而“后三十回”,必须涉及两件大事,一是元妃之死,二是抄家。“元妃之死”很容易使人联想到其不久前的一件轰动朝野的大案——孝贤皇后的暴卒,“抄家”亦犯大忌。因他上代曾被抄家,以罪人之后写抄家残酷,很容易被指对上“怨望”,想反攻倒算。这是要砍脑袋的。脂砚斋害了怕。乾隆二十一年丙子,写完了前80回,曹雪芹搬到西山,这种“合作”关系便无形中断。 梅节先生还认为,《红楼梦》著作权的混乱,脂砚斋负有直接的责任。脂砚斋最初评批《红楼梦》时,并不讳言曹雪芹是作者。但批语不同于正文,是附属性的,甲辰本因为“评注太多,反扰正文”,就将评注删去了,结果到程高刻印本《红楼梦》出来之后,读者就只知道“书内记雪芹曹先生删改数过”,不知道谁是作者了。再就是,脂砚斋应根据成例处理编纂者、评阅者的关系,明书“曹雪芹编次,脂砚斋评阅”,但他没有。 当然,梅节先生依旧认为,“脂砚虽可恶,红学史应有其地位。”因为脂砚斋“对促成《红楼梦》的诞生,对保存《红楼梦》大部分原稿有功劳。他能欣赏《红楼梦》,花钱养曹雪芹写小说,是一项非常有价值的文化投资,说明他的见识和文化素养。他的文学鉴赏能力颇高。他的批语对我们了解《红楼梦》创作过程和佚稿的内容也有帮助,已成为红学遗产的一部分。”
关于《红楼梦》的版本
众所周知,“《红楼梦》本‘非传世小说’,曹雪芹生前虽基本写完,并未整理成书。原稿在少数友人中传阅,又续有破失散佚。因此此书在以抄本形式流传的过程中,曾经多人次的增补删改,形成了众多的不同版本。红学家都把《红楼梦》的版本分为两个系:脂评本和程刻本。”但是,梅节先生系统地研究了《红楼梦》的各种版本后,认为“把《红楼梦》的版本分为脂评本和程刻本两个系统,并不能反映版本流传的真实情况,正确的应区分为《石头记》和《红楼梦》两个系统。也就是说,曹雪芹的小说尚在贵族子弟的小圈子传阅阶段,便存在《红楼梦》和《石头记》两个本子。它们同源异名,各自流传。程甲本前八十回并非出自脂本,而是来自原先一个名《红楼梦》的本子。”梅节先生分析道,这个本子不能排除其中有些改笔出于曹雪芹之手。 有评论家认为,梅节先生阐述的“两个版本系统论”,有助于“解决考证红学中一个最基本的问题”。梅节先生也说:“我们弄清《红楼梦》的版本系统和源流,不仅有助于合众本之长,整理出一个接近雪芹原著的本子,而且对解决红学研究中一些最困难的问题,诸如《红楼梦》的创作和成书过程、《红楼梦》和《石头记》名字的演变、脂砚斋和曹雪芹的关系等,都有重大的作用。”平心而论,此话甚是。但有人撰文称:“遗憾的是,梅先生的观点提出二十多年,竟无人认可并发扬光大,使红学研究浪费了二十多年大好时光。”[③] 客观地说,梅节先生所揭示的《红楼梦》具有两个版本系统,的确意义非凡。“程、脂对撼,已历大半个世纪。过去是弹弹打打,现在是你死我活。其纠葛,实始于《红楼梦》创作过程所形成的两个版本系统。……从胡适以来,红学界都主张一个版本系统。这是片面的,缺乏可靠证据。尊脂派认为程本是脂本派生的,这派后来有些人走火入魔,从尊脂发展到佞脂,否定《红楼梦》系统的程本,辱骂高鹗,荒唐之极。……两个《红楼梦》版本系统,是红学无休无止争论的根源;隐显的两部《红楼梦》,却正是红学的最吸引人之处。” 另外,正如梅节先生所指出的,幸亏《红楼梦》有着两个版本系统,不然,今天的读者真的就弄不懂《红楼梦》一书的作者究竟是谁了。因为脂砚斋与曹雪芹的关系由亲变疏之后,脂砚斋评批《红楼梦》时,有意隐没了编撰者,只留下了评阅者的名字,即所谓的《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用梅节先生的话说就是:“幸亏当时在敦诚叔侄等友人中,还有另一个叫《红楼梦》的本子在流传,永忠、明义的记载使雪芹的著作权得以维持不坠。”
关于曹雪芹的著作权
《红楼梦》的作者是曹雪芹,曹雪芹拥有《红楼梦》的著作权,这本来不是个问题,却被人为地鼓捣成了问题。 关于曹雪芹著作权这个问题,“说起根由虽近荒唐,细按则深有趣味”。最主要的,是在我国的“传统文化”中,小说属稗官者流,不能登大雅之堂,写小说的大都不好意思署名。《红楼梦》是部小说,自然也不例外。但是《红楼梦》的评批者脂砚斋,最初评批时,却明确地指明曹雪芹就是这部书的作者。如第一回楔子里有一脂批:“雪芹旧有《风月宝鉴》之书,乃其弟棠村序也。今棠村已逝,余睹新怀旧,故仍因之。”意思是“曹雪芹撰《红楼梦》之先,曾写过一本《风月宝鉴》,由他的弟弟棠村作序。”又如第二回回目标题诗下也有一脂批:“只此一诗便妙极!此等才情,自是雪芹平生所长,余自谓评书非关评诗也。”意思是“雪芹有极高的诗才,他写《红楼梦》穿插大量诗词,目的也是想使自己的诗传世。”……因此,梅节先生说:“在曹雪芹创作《红楼梦》以至他死后的一段时间内,《红楼梦》之著作权并不成为问题”,“否定《红楼梦》著作权属曹雪芹是相当晚的事情。最先提出疑问的是程伟元”。程伟元乾隆五十六年在《红楼梦》序中写道:“《红楼梦》小说本名《石头记》,作者相传不一,究未知出自何人,惟书内记雪芹曹先生删改数过……”再就是另一个重要人物裕瑞,他称《红楼梦》“不知何人之笔。曹雪芹得之,……删改至五次,愈出愈奇。”此后,《红楼梦》究竟是谁写的,似乎就成了一个问题。 梅节先生说:“《红楼梦》究竟是谁写的,著作权问题像断不了根的疟疾,隔一段时间就发作。早入行的参加过论战,打过群架,明白问题的症结,算解决了。新入行的不知道。新人多了,觉得著作权还是有问题,又提出来。结果,又把老资料抖出来吵一次。” 我在读过梅节先生的相关文章后,深深认识到了,《红楼梦》的作者就是曹雪芹。这一点毋庸置疑。凡是否认曹雪芹是《红楼梦》一书作者的,不是无视史实,就是别有用心。
关于曹雪芹的生平
关于曹雪芹的生卒年月,红学界一直没有定论。因此,便也常为世人诟病,认为国家养了一大帮子人,研究了几十年,竟然连个生卒年月都搞不清楚。 其实这些问题很复杂,很难一言以蔽之。就曹雪芹的卒年而言,有“壬午说”(乾隆二十七年壬午除夕,1763年2月12日),有“癸未说”(乾隆二十八年癸未,1764年2月1日)。两派争论了半个世纪,各不相下。梅节先生1980年发表《曹雪芹卒年新考》,指出两派的争论是源于胡适先生对一句脂批(“能解者方有辛酸之泪哭成此书壬午除夕书未成芹为泪尽而逝”)的错误句读。此批中的“壬午除夕”,并不是曹雪芹卒年的“明文”,而是畸笏叟批语的署年。梅节先生再参照曹雪芹友人敦敏的记载,认为曹雪芹应卒于乾隆甲申(1764)春。梅节先生的这篇文章在红学界造成了轰动,北大一位著名学者指出“(新考)给有关曹雪芹生卒年研究工作打开了一条新路”。梅文“确乎发前人之所未发,此说倘能成立,则证‘壬午说’者都是被胡适的错误句读牵着鼻子走(包括我自己在内),真读书得间之笔。”《红楼梦与百年中国》一书指出:梅节对“壬午除夕”的明文重新作了解释,“是对红学考证的一个贡献”。[④] 曹雪芹究竟活了多少岁,红学界同样没有定论。几种说法并存。归纳起来主要有两种:一是认为他活了四十岁,根据是敦诚的挽诗“四十年华付杳冥”;二是认为他去世时“年未五旬”,根据是张宜泉一首诗的小序。梅节先生认为,“搞考证到底不同于赌马,赌马可以押冷门,博大堆,考证如无直接的证据,只能求其最大的可能性。”所以梅节先生认为胡适折中于曹雪芹活了“四十五岁”的说法较为稳妥。但梅节先生又认为,“四十五岁”还太偏于“年未五旬”,便“定为四十四岁”。因为梅节先生已经考定了曹雪芹卒于“甲申初春”,因此认定曹雪芹生于“康熙六十年”。 如此一来,梅节先生便勾勒出了曹雪芹的大致生平—— 曹雪芹生于“康熙六十年”,“较大可能是曹頫的儿子,不大可能是曹颙的遗腹子,因为年龄不合”。曹雪芹“出生后,朝廷就换了对曹家不怀好意的新主子,开始追讨亏欠钱粮计八万五千余两银子”。雍正五年,曹家被抄后,曹頫赔不出四百两欠银,曹雪芹只得“看着他父亲连年扛枷带锁”。曹雪芹“18岁以前在景山官学读书,在这里不仅学到传统文化知识,而且也积累了帝室王公上层生活的见闻,作为以后创作《红楼梦》的素材”。曹雪芹以学优考取笔帖式,出来即在内务府当差。后来转到右翼宗学。他到了宗学以后,才过上比较安定的生活。在宗学,他结交了一批宗学的贵族子弟,这些人多是被排挤出权力核心的非主流派的后代。他们臭味相投,联吟结社,侃大山,发牢骚,谈上层杂事秘辛,各家盛衰今昔,更少不了谈女人。《风月宝鉴》的材料就是这样来的。乾隆十五年冬或第二年春,随着宗学换届(教习三年一换),雪芹便丢了差事。他为另谋出路彷徨,而宗学那班贵族子弟又舍不得他离开,于是有人提议出资养他,让他写小说给他们看。过去我们都以为曹雪芹写《红楼梦》是多么庄严神圣,惊天地泣鬼神,其实卑微之极,就像现在某位三流作家,为赚几文稿费养活自己,而天天爬格子一样。而曹雪芹更可怜,他的写作还常受到他的米饭班主的干扰…… 梅节先生所勾勒的曹雪芹生平简介,未必会被人完全认同,但,比起有人说曹雪芹写作《红楼梦》是“十八九岁到二十八九岁”的事,“说不定还早一二年,但不会再迟”的说法,[⑤]乃至说曹雪芹十九岁左右时,被他父亲“钥室三年”(即在一间屋子里关了三年),结果就把《红楼梦》写了出来的说法[⑥],当然合理得多。倘若那样,“曹雪芹不仅是天才,而且还是神仙”了。梅节先生说,“创作不仅要有才能,还要有丰富的阅历,有成熟的思想——对人生整体或局部的观照与感悟。这些不可能是先验的,不可能天授。做作家需要物质生活基础。”此话信然。
关于红学乱象
梅节先生说:“红学是当代显学,趋者若鹜。有些人急于上位,哄抬造势,不择手段。”正因如此,红学界才出现了种种乱象。 有人称:“红学打鬼,借助钟馗。梅先生就是21世纪红学家们的钟馗。”窃以为,虽然“任何比喻都是蹩脚的”,但是,此说大致不谬。 我曾称,梅节先生当是“红学界的杂文家”,这是因为我常常想起“杂文家的职责”。明史学家、杂文家王春瑜先生曾经说过这样一番话:“我以为,杂文家的职责,说的形象一点,无非是在形形色色的风中,睁大眼睛:在刚‘起于青萍之末’时,即能指出风向;在狂风漫卷、飞沙走石时,不为所惧、所惑,继续睁着眼睛,辨风源,识风势,照样用笔迎风抗击,即使实在抵御不了,也起码封笔,而不会对狂风俯首叫好,甚至昧着良心大唱赞歌‘呵,真是春风骀荡’……”其实,梅节先生就有这样一双眼睛,能“辨风源,识风势”,也敢于“用笔迎风抗击”…… 梅节先生敏锐地发现,在红学界,有一些“学术含量不高,但娱乐性够丰富”的所谓的红学著述,严重干扰了正常的红学研究,也误导了多数读者对《红楼梦》的理解。对于这一现象,梅节先生在1997年的北京国际红楼梦学术研讨会上,就提交了论文《说“龙门红学”——关于现代红学的断想》,对此类现象进行了猛烈抨击,并给这一现象起了个“官名”——“龙门红学”。 红学界与其他学界一样,也存在着一些假丑恶,对此,一些人由于种种原因,采取了“回避”或“视而不见”的态度,但梅节先生却秉着一腔正气,拔剑而起—— 诸如,一些人为了自身利益,极力诋毁“靖本”,迫害“靖批”的抄录者毛国瑶先生,乃至涉嫌“厚诬”俞平伯先生……为此,梅节先生经过考证后,勇敢地站出来说:“靖批是真实的”! 诸如,“土默热红学”横空出世后,俨然“我花开后百花杀”。“土学”的旨归,是说《红楼梦》的作者不是曹雪芹,而是明末清初的洪升。恕我孤陋寡闻,此论“应劫而生”后,“纷纷将士只保身,青州眼见皆灰尘”,唯有梅节先生随陈熙中教授之后拔剑而起,写了篇金戈铁马般的檄文《谢了,土默热红学!》。有人称:“梅节先生点中了土默热红学的死穴。”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社会上先后传出了两幅“曹雪芹画像”,一幅为王冈绘《独坐幽篁图》手卷,被认为是曹雪芹的画像;另一幅为陆厚信绘的“雪芹先生”小照。关注红学的人,对此都很重视,因为“画像”的真假,涉及到了曹雪芹的人生经历。梅节先生经过考辨,认为这两幅画都是假的,属于“骗局”。 再就是,社会上还一度出现过一首所谓的“曹雪芹佚诗”,令许多学人上当受骗,是梅节先生的一路“穷追猛打”,才最终使真相大白于天下。 还有,梅节先生对曹雪芹佚著《废艺斋集稿》也提出了“质疑”。他从“材料来源”“文字内容”等六个方面入手,进行了认真剖析,认为《废艺斋集稿》是假的,“甚至也有可能,全部文字都是伪造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⑦]。
附言: 我清楚,以我的身份,来说“梅节先生的红学贡献”显然是不合适的。我没有这个资格。即便是“试说”也颇不妥。好在芜文还有一个副题——“《海角红楼——梅节红学文存》阅读札记”,这倒是名实相副的。说的不当之处,还望梅节先生海涵,也望各位方家教正。
[①] 黄安年:《〈海角红楼—梅节红学文存〉提要》,黄安年的博客,2013年8月8日发布,http://blog.sciencenet.cn/blog-415-715042.html [②] 梅节:《海角红楼——梅节红学文存》,国家图书馆出版社,2013年6月,第231页。下文也有一些文字引自该书,恕不具注。 [③] 张福昌:《张福昌校本〈红楼梦〉前言》,沈阳出版社,2010年5月1日。 [④] 转引自莎莎:《红楼惹梦 金瓶贮梅——记香港著名红学家、金学家梅节》,载北京《华人世界》第2辑,2000年9月。 [⑤] 蔡义江:《红楼梦是怎样写成的》,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4年,第35-39页。 [⑥] 周汝昌:《红楼梦新证》,华艺出版社,1998年7月,第564页。
最后修改于 2014-12-30 0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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