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文界人物印象:总是“忽然想到”的陈四益

2024-08-07 07:16 阅读(?)评论(0)

 

杂文界人物印象

 

吴营洲

 

  

总是“忽然想到”的陈四益

 

 

在杂文界,令人仰视的大家,灿若星辰,指不胜屈,而陈四益先生,绝对是其中之一,并且十分耀眼。

记得一次有人问我:“当今杂文写得最好的是谁?”我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没你这样问的。”他说:“可我偏要这样问呢。”于是我说:“老一辈的,除去已经辍笔或几近辍笔的,那就是陈四益了。”

我个人认为,综合看来,陈四益的杂文,一是思想深刻,二是文字讲究,三是分寸把握得好,读过之后,感觉醇厚甘冽,回味绵长。

当然,若说“思想深刻”,或许有点“过”,因为“思想”二字实属伟人们的“专利”,常人是很难说有啥“思想”的。于是或可换个词,称陈四益的杂文篇篇都“只眼独具”“见地独到”,可谓不谬。

与时下(此处所说的“时下”当为2010年代许)的杂文作者相比,陈四益的杂文不算高产,但恒产。从他早年的《当代杂文选粹?东耳之卷》,到近些年的《世相写真图》《臆说前辈》等,已有十数本了。数十年来,陈四益一直孜孜矻矻,笔耕不辍。其实,恒产就是高产。

我读陈四益的杂文,就是从《当代杂文选粹?东耳之卷》开始的,那已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事了。而我最喜欢的,还是他在《读书》杂志开的专栏,掀开封面就是。每月一期,已有好多个年头了。该专栏图文并茂,陈四益的文,丁聪先生的图,可谓珠联璧合,被称为《读书》杂志的“风景”。丁聪先生故去后,陈四益又与黄永厚先生联袂登场,同样珠联璧合,相映生辉。该专栏文字虽短,每篇约五六百字,含金量却高,可谓字字珠玑。该专栏文字,体现了陈四益杂文的主要特征:“直面现实,激浊扬清,士子本色,忧民忧国。”有人称陈四益的杂文,“笔锋所向,世俗腐恶,官场弊习,无所避讳,毫不容情”,我觉得此言甚是。

陈四益自是一介书生,其文字自然也自是在书斋里写出来的,但其目光,绝不局限于个人书斋;芸芸众生,大千世界,尤其是学界、官场,无不在其视野之内。他的目光很敏锐,很独到,往往能从人们习焉不察的物事中,看到某些问题的症结、关键。读其文字,常常有茅塞顿开或醍醐灌顶之慨,不得不颔首称是。他曾这样看待他的杂文:“如果它能给你愉悦,如果它能引你思索,我将由衷感到快乐。如果它令你如芒在背,如果它燃起你心头怒火,那可不算我的过错。”

陈四益的文字很讲究,非常凝练,也非常优美。这一点通常是众多杂文作者不大在意的。有些人的杂文,写得汪洋恣肆,如同滔滔江河,水银泻地,读时确也感到淋漓痛快,但读过之后,很难再读第二遍。陈四益的文字便很隽永,很厚重,娓娓道来,绵里藏针,反复读过依旧是种享受。

陈四益对文字的讲究,似是他一贯的风格。记得以揶揄文人为能事的“庄周先生”,在其《齐人物论》一书中,似乎唯独对陈四益“情有独钟”,称“陈四益先生的文字,应该属于国宝级,在我眼里是和大熊猫不相上下的”。

陈四益杂文的另一特点,我个人认为,就是“分寸把握得好”。写杂文最难的,恐怕还不是有没有“独到的见解”,而是在分寸的把握上。分寸把握得不好,写“过”了,恐就很难“面世”。杂文这一文体,决定了它的“时令性”。能够藏诸名山,传诸后世,并且历久弥新、不改其味的,是《史记》,是《红楼梦》,不会是杂文集。若谁的杂文写出来后,不能及时地见诸天日,倘若过些岁月,恐就成明日黄花,几无价值了。大概率当是如此。当然,自然也有“常读常新”的杂文,但那并不说明这篇杂文写得好,而是“社会”的某些方面出了问题。比如说《丑陋的中国人》,之所以不时地被人忆起,其实是中国人依旧有着某种“丑陋”。

陈四益的杂文,每篇写得都很克制,绝不是金戈铁马、横槊断喝一路的。他思考的是“问题”,他关注的是民生,他谈的是心中的忧虑与见解,无需金刚怒目。但是尽管如此,他的杂文仍不时地遭到编辑的“荼毒”或拒绝。一次陈四益抱怨说:“一篇几百字的短文,竟被删削得支离破碎,委实匪夷所思。”一次他写了篇短文,给了一家杂志,“但据说敏感,未被通过”,他只好扩大篇幅,给了另一家杂志,刊出后,“好像也没有被敏感到”。

据我所知,陈四益时下写的杂文,往往冠名为《忽然想到》,其实在我看来,这有点“题文不符”。因为,他笔下的那些“问题”或“话题”,纠结于心恐已不知多少时日了,哪里是“忽然想到”的呢?

 

 

陈四益简介:陈四益(1939—),祖籍上海,生于四川成都(古益州),故名四益。1962年毕业于复旦大学中文系。曾在小学、中学、大学任教,住过干校,下过工厂,当过记者,做过编辑。在《瞭望》任副总编辑至退休。著有《当代杂文选粹?东耳之卷》《乱翻书》《瞎操心》《丁丑四记》《轧闹猛》《臆说前辈》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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